「有時討厭往往就是,想得不夠清楚的愛。」
2020 年 8 月出版的《我討厭過的大人們》,集結作者張亦絢以往寫作的同名專欄文章,收錄為輯一。她討厭過的「大人們」不少,包含鄭清文、西蒙波娃、佛洛伊德、求學時的書法老師、葉石濤等各式各樣的人,箇中理由也千奇百怪。然而,把「討厭」加上「過」字,話便有了後路,讓人在峰迴路轉中能隨時定義這份隨年歲變換的概念。輯二「有多恨」則書寫了關於各種恨,諸如恨匱色、恨情敵、恨採取立場等恨事。
張亦絢告訴我們「恨」不是壞事,甚至鼓勵眾人將「討厭」與「恨」都進行到底,但絕對不要「昏頭昏腦,想都不想」的進行,而是要「步步為營,草木皆兵那樣警醒」的進行--重點從來不是討厭與恨本身,而是「指認情緒」的過程。知道這份無以名狀的情感從何來,才能以不輕浮的慎重心態,認真對待。
化解偏執,生命中的無盡練習

說出討厭的勇氣,你有嗎?你如何知道自己恨?有多恨?怎麼恨?這些看似禁忌的話題,在張亦絢眼中是「成長必經的爬梳過程」,要先不介意打翻潘朵拉的盒子,才有不把情緒蒙在鼓裡的本事。張亦絢將情緒理性化,藉由梳理個人回憶中引發事件的時間脈絡,讓討厭與恨的情感都被審慎評估探討,而不再是社會上難以言喻的負面話題。(延伸閱讀:療癒是一段自我認識的旅程:勇敢接受人生的不完美,深入心靈將所有好壞緊緊擁入懷)
例如〈恨病痛〉中她問,「人是怎麼患上害怕病的『病』?」不著急有答案,張亦絢帶我們慢慢翻閱她的回憶,發現原來骨子裡對病的恨,部份源自自己曾有過的「病的恥辱感」:「妳得到標籤與一組詞彙,一開始連妳自己也不懂,所以別人的態度就會左右妳。」病的這種雙重性,讓自己與他人的看法形成一種詮釋拉鋸戰,假設他人將自己身上的病痛連結到別種不太風雅的形容,就容易有孤單與恥辱感。
面對情緒,請想得比多還要更多

社會積極提倡的溫良恭儉讓,報章媒體賦予的單向正面思考,有時像止痛藥,將我們的不快用力按進身體底,霸道地要人「別想那麼多」。止一時的痛,卻無法根治病,不僅無法剃除病痛根源,還累積愈來愈多副作用。若真如張亦絢所說,討厭往往只是想得不夠清楚的愛,那我們為何要吝嗇於想得更多?(延伸閱讀:放膽開創自我的生活準則:在世俗道德標準下,勇敢遵循自認為對的事)
例如把「我討厭的大人們」化為「我討厭『過』的大人們」,這便是思考過後的呈現。「過」可以解釋為曾有的狀態,也可理解成從現在穿梭到過去的回眸,重點在於努力去想「當時的情緒從何而來」,像在〈恨情敵〉中,她提到要先有情人,再有情敵,若前者不成立,後者也不可能存在,張亦絢分解情敵對人之所以衝擊,是因為「我會受保護」、「我是唯一」、「我不會傷害」等信念--人對自己的自戀,受到損壞。回到根源,你的自戀受到損壞,是因為情敵出現;而情敵的出現,則是因為你的情人選擇讓他出現,這樣的情人,不要也罷。可見理性釐清自己的情緒,還能順道保衛重要的自尊,讓人不會總是將責任「扛在自己肩上」。(延伸閱讀:你有多久沒有看看鏡中的自己?那些情緒,真的只是習慣、麻痺了嗎?)
你有說出自己討厭什麼的勇氣嗎?討厭與恨,有時被視為社會亂源,讓人心危亂動盪不安,但《我討厭過的大人們》用力告訴我們,事實恰好相反,害怕的本質之一是不理解,只要我們率先將其思考透徹,又何須害怕?誠如張亦絢所言:「歪七扭八,不過是雕塑的過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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